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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炳玉:甘肃文学的新崛起--《大漠祭》对我们的启迪

2011-04-01 10:20 来源:《飞天》 作者:张炳玉 浏览:60751612

张炳玉

甘肃文学的新崛起--《大漠祭》对我们的启迪

《飞天》2002 08

新世纪开始后,我省文学创作出现了一派十分喜人的景象。一大批青年作家横空出世,以其独具一格的小说、诗歌、散文等作品给甘肃文坛也给中国文坛带来了惊喜。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有好几位作家获得了各种全国性的大奖。特别是在长篇小说领域里,成绩更为显著。

   在这灿若群星的甘肃小说作家群里,我以为最明亮的一颗是雪漠。他的心血之作《大漠祭》出版伊始,我就一口气读完了。掩卷沉思,深为作品所包容的强烈的忧患意识,悲天悯人的胸怀,以及那扑面而来的泥土清香,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生动的语言,逼真的细节描写,拍案叫绝,击节称赏。在我们和上海以及北京方面全力宣传和推荐下,这部作品已经在全国产生了强烈反响,并获得了一系列荣誉:上海图书奖、华东图书奖、第三届冯牧文学奖,入围2000年全国长篇小说排行榜。自出版以来,可以说好评如潮,影响与日俱增。在文学相对疲软的今天,《大漠祭》能引起如此轰动的效应,是很值得思考的一件事,特别是对我们甘肃的文学创作,有着多方面的启迪。

    首先,我以为作为一个文学工作者,应该具备崇高的使命。作家要关注现实生活,反映现实生活,褒扬真善美,鞭策假丑恶,和时代同呼吸,共命运。巴尔扎克说:“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文学是国人灵魂的反映,是时代的忠实记录。作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作家艺术家,应该以民族的最高利益为己任。然而毋庸讳言,时下的中国文坛却有着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快餐文学充斥市场,经济利益驱动一切,文学失去了应有的崇高和对现实的关注。金钱已经渗透到写作的各个方面,为了钱,可以不顾廉耻,靠出卖隐私哗众取宠;为了钱,可以把封建帝王请出来,百般美化,伪造历史;为了钱,可以大量炮制血腥加肉欲的所谓“作品”,甚至公开主张“用身体创作,用皮肤思考”,而对我们正在进行的改革开放的丰富多彩的生活,以及生存在最底层的广大人民群众,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杜撰和编造远离时代和生活的东西糊弄读者。长篇小说《大漠祭》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它表达了一个有良知的作家应有的胸襟,关注着“弱势群体”,叙写真实的历史。多侧面地反映了当前农村的生活面貌,以及农民的生存状态。《大漠祭》写了农民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写了他们的平凡和伟大。正如雪漠所说:“我只是想平平静静地告诉人们,在某个历史时期,有一群西部农民曾这样活着,曾这样很艰辛、很坦然地活着。”我相信,即使多年之后,《大漠祭》仍有其存在的价值,因为它忠实地描绘了一幅时代的生活画图,一幅河西农村的风情画卷。它是为农民兄弟立言的,作者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大漠祭》的第二个启迪,就是我们作家艺术家要像雪漠那样深入到生活的底层,扎根于人民群众之中。我认为,这部作品的成功,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就是作者对于生活的熟悉。雪漠是凉州人,他的家就在武威北部的腾格里沙漠边缘,那里有他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他从小到大就生活在那片土地上。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每一棵树木,那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像他手上的纹路那样清晰地铭刻在他的记忆里。大漠生活之于作者,就像空气和人一样,原是融为一体的。用不着去专门访问录音,更用不着走马观花地去搞采风活动。生活就在他的脑子里,烂熟于他的心中。这从一些很小的细节里就可以看出。比如猎人训鹰的复杂过程,捕捉兔子时猎物惊恐的眼神,鹰那闪电般的动作,二者之间智慧和心力的较量,不是对于生活的极端熟悉,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特别有趣的是,别的作品都叫做“训鹰”,而《大漠祭》里称作“挼鹰”。看了猎人整个“挼鹰”的过程,你就明白这个“挼”字是何等的传神贴切了,另外如老顺一家饭后闲谝,村人站在庄边上的拉呱,沙窝里的劳动场面,黑夜中狗的叫声,以及对凉州贤孝的运用,都可以看出作者对生活熟稔的程度,以及观察的仔细。这些令人叫绝的描写,只有全身心投入生活的人才能写得出来。应该说,《大漠祭》是凝结了作者多年心血的一次生命书写。那种从内到外涌动的鲜活和饱满,是那些闭门造车的“才子”们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特别值得一说的是,作者在写作中充满了对父老乡亲和农民兄弟的深情,充满了对生他养他的那片大地母亲的热爱,充满了对包括日月星辰在内的大自然的敬畏,对父母,对兄嫂,对乡亲,对弱者的一片深情!而对贪婪,对不公,对腐败,却又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爱与恨,生与死,紧紧地交织在一起,每一页都渗透着作者的感情。这是血与泪的写作,是发自心灵深处的呼喊。这和那些对生活,对人民,对事业,表现得极端冷漠的游戏人生的某些作家,相去何其远也。

   《大漠祭》对我们的又一个启迪,我以为是对文学的执着追求和精益求精的精神。一个优秀作家,应该具备深厚的文学素养,应该具备强烈的精品意识,应该有古人那种“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的刻苦磨练精神。我们读一些经典名著,首先是一种文学上的享受,不管是《红楼梦》也好,《聊斋志异》也罢,如饮纯醪,如啜琼浆,总有一种余音缭绕,三日不绝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基本上没有了,看完一本书,就像喝了一碗白开水似地寡淡无味。我们的一些作家缺乏精品意识,粗制滥造,失去对文学品味的追求。为了追逐经济效益,创作态度极不严肃,将本应精雕细刻的文学变成了批量生产,甚至提出“短篇不过夜,中篇不过周,长篇不过月”的口号,有的作家一年可出版好几部长篇小说,严重地败坏了读者的口味,被人们称为“泡沫文学”。

《大漠祭》树立了一个好榜样:文字上非常讲究。不管是写人,状物;无论是陈述语言,还是描写文字,抑或对话,回叙,都恰如其分,十分精当,让人如闻其声,如临其景,音容笑貌,跃然纸上。语言是经过推敲的语言,文字是反复锤炼的文字。就连沙漠上每天的日出日落,每次的风云变幻,都写出不同的景象。整个行文别具一格,独具特色。翻开第一页,即被它那生动传神的话语所吸引,欲罢不能,非得一口气读完不可。这是何等功夫!

然而这功夫可不是随手拈来的。它是经过作家卧薪尝胆,艰苦磨砺得来的。雪漠同志从二十八岁开始写《大漠祭》,到三十九岁全书完稿,期间整整面壁十一年,从青年写到中年!雪漠自己称这种过程为“修炼”。十多年来,他将自己关在偏僻背街的一间小屋里,每天凌晨三时起床,进行单调甚至乏味的练笔,只管耕耘,不问收获,风雨无阻,从不间断。这使我想起了孔老夫子的得意门生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这是这种百折不饶的苦修精神,雪漠才有了最后的“顿悟”,他的眼前才出现了一片明朗的天空,也就真正地酿造出了文学的美酒。我非常同意著名作家徐怀中将军对《大漠祭》的评价:“十年磨一剑只是一个传说,但却是雪漠文学事业的真实写照。以十几年时间,反复锤炼一部小说,没有内心深处的宁静,没有一番锲而不舍的追求,没有一种深远的文学理想和赤诚,是难以想象的。我们今天的文坛,太需要这种专心致志的创作态度。”

说得多好!这也正是雪漠同志最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最后,我还想说一点,就是作为文艺部门的领导,应该具有宽广的胸怀,要有爱才之心,君子之量,长者之风。应该满腔热情地培养和扶持人才。一旦发现好的苗子,就要精心培育,浇灌施肥,热情呵护,像对待自己的婴儿一样。对有可能打向全国的作品,要甘当铺路石子,采取各种举措,要组织各种研讨活动,加大宣传力度,并积极向有关组织和新闻媒体推荐,不能有半点私心杂念。如果心胸狭窄,嫉妒甚至压制优秀人才的出现,那就是典型的失职,变成武大郎开店,留下许多笑柄了。有位首都文学界的朋友曾十分感慨地对我说:“《大漠祭》诞生之初,如果不是你们到处鼓吹,大力宣传,积极推荐,它也就可能在每年上千部的长篇小说的汪洋大海中淹没了。

  总之, 《大漠祭》对我们的启迪是多方面的。希望我们的作家艺术家们能像雪漠那样,有一个文艺工作者应有的使命感,深入生活的低层,了解和熟悉广大的人民群众,了解和熟悉火热的改革生活,以满腔热情写出无愧于我们伟大时代的优秀作品,铸造甘肃文学的黄金时代。

        (本文作者系甘肃省文联原党组书记、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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