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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复读《新疆爷》忆哑巴爷(征文)

2024-03-25 12:15 来源:www.xuemo.cn 作者:舒滨 浏览:775898

复读《新疆爷》忆哑巴爷(征文)

作者:舒滨

昨天又读了一遍巜新疆爷》,在于新疆爷,除了守护曾经的“妻子”,便只剩下四个字,活人了世。他不争,不抢,他只是那样,简单的活着,用自己那点力量,为他心中的她,而任凭村里人的笑话,任凭世界在他脸上刻上沧桑。

自从第一次读到《新疆爷》,我就想到了一个老人,我们村子里的,他是个哑巴,不知道他姓啥名谁,也不知道他有无妻儿子女,不知道他父母是谁,不知道他是天生哑巴还是后天所致。这样的一个人,比新疆爷更苦,这是我的感觉,但有一点,哑巴爷和新疆爷一样,面对命运安排给他的厄运,他的态度也是淡淡的,仿佛那一切都是本来就该如此。

哑巴爷住在外公家后头,一条只一人走的小路上,路边一小块地,有一个家,说是家,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蜗牛壳”一样的房子,因为在外婆家后面,小时候还是经常路过那里,但从来也没有进去看看,那个年代,村子里人都叫他伯,但谁也不愿自家孩子与一个哑巴为伍吧。

后来的岁月里,哑巴爷已经不在了,我已然忘了他是哪一年走的,妈妈经常在提起外公的时候,想起小时候的事,说,哑巴爷经常去石板塘(村子里一个山塘水库名)摸螺蛳,每次摸了螺蛳,不拘多少,外公都会买下来,给他一块钱、两块钱随意,据妈说,因了这,他很愿意将螺蛳拿来给外公。

我不知道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物价,昨天整理外公留下的日记,在一篇日记中,外公提到了他的工资,应该是一个月四十元,日记是外公写于1965年的,如此看,外公给的也不算少了,大体上还是有照顾一下他的意思。

小时候的记忆里,哑巴爷经常在村子里转悠,见了小孩子都是笑,仿佛是一个看红尘人间的高人,给人一种云淡风轻之感,这也是新疆爷面对生活的苦难的态度吧。

我小时候从自己家去外婆家,走小路就经过哑巴爷门口,有时候妈去割喂猪喂兔的草,偶尔也会经过那里。有一次就在哑巴爷家不远,妈妈和一个村里阿姨,割好了草坐在小路边休息,聊天,我自己在小路上玩儿,一不小心,踩了空,就从小路边摔了下去,摔下去的地方正好是外婆家的新房子(老房子是木头房子,新房子是水泥房),掉在了沟里,外婆家的房子是二层楼,那时农村的房子比现在城里的套房要高一点,应该有七、八米,这一下吓坏了妈还有那阿姨,还有闻训赶来的外婆,我是被外婆扶起来的,说来也怪,那时我也就五岁左右,掉下去一点事也没有,只是怕得哭了一阵,并没有摔伤,医院都没去,外婆给我喂了一碗蜂蜜水(外婆家养蜂),就活蹦乱跳了。

因了这,时时想起哑巴爷,但也只是一个已经模糊了的小个的老人形象,还有给他一生定位的三个字:哑巴爷。

哑巴爷在后来的日子里,已经不需要靠摸螺蛳生活了,他成了村子里的五保户,小时候不明白五保户是干啥的,但知道哑巴爷是五保户。外公用买螺狮的方式照顾着哑巴爷,我本希翼在外公的日记里,找到一点哑巴爷的事迹,但是没有。

外公的日记是从1963年写到1966年,之后到1969年,三年加起来的日记,不到十篇,且都寥寥几字,那三年,外公的生活应该也不好过,在前三年常常写日记的他,连日记也不写了。那时外公三十岁左右,也许那个时候,外公一心想写的,都是一些于工作、于追随党干革命事业的事儿,根本想不到为一个哑巴记录一下,或者说他是有文化的,写到过但可能写的是名字,我不知道。

无论何种原因,村子里哑巴爷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如今,他住过的那个地方早已不在了,他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村子里的许多老人,也和哑巴爷一样,在生活中消逝了无痕,外公一位挚友,据说他是一个火车司机,在我们那个村子,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在我们的童年里,火车,可是远到了天外的存在。我们县,通火车也才一两年的事。

好多老人,虽然生活比哑巴爷要好,但他们的人生,经历了什么,都无从知晓了,当我们这一代人,记忆渐渐淡去,他们,就真的一个个成了缥缈的符号了。

外公读过初中,在当时农村,也算得上是知识青年,有文化的,后来就当了乡村老师,在日记中,外公记录了,他引以为傲的,是他一手搞起来了一个共同学习《毛选》的俱乐部,二是他有意从有工资的学校岗位上退下来,回村里的农校教村里的农民子弟青年识字。

外公会写日记,才留下了他生命中一些个片段,但是村子里更多的老人,其实像哑巴爷一样,存在的痕迹,随了岁月消逝无痕。

新疆爷用一生守护了一个女人,而哑巴爷,连这份守护也没有,每每想起这个老人,总会唏嘘,生命,真是脆弱。在时间的长河里,一个人的一生,真的是白驹过隙,了然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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