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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关》:生命应有更高的一种力量

2011-06-19 06:55 来源:《文艺争鸣》 作者:张新颖 浏览:60804543

张新颖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有一个启蒙主题的开始,对于农民,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的灵魂,他们的精神状态的问题其实是一个被揭示的,被覆盖的一种状态。40年代庐陵与胡风辩解的时候,他说:“我确实听到一个矿工说‘灵魂’这个词。”事实上在我们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史里面,虽然我们在关心最底层的世界,最普通人的精神世界,那精神世界是自己呈现出来地而不是知识分子自以为是地呈现出来,我觉得这个确实是一个问题。

在这个意义上来讲,我非常同意雷达老师的说法,这部书与《大漠祭》有一个区别,就是对最普通人精神世界的活动,这个活动不仅是一个外在的挣扎,对苦难生活的一种搏斗,与内心世界的剧烈活动也是同步的,这个写出来我觉得就超越了所谓的一般底层文学。所谓底层文学就是他们处在苦难呀我要解决精神问题,生活问题等,他把精神的世界与外在的世界,和对生存的世界的搏斗其实没有分开来写,把这个东西带出来我觉得这部书高于一般的对普通人生活的写作。

再有一方面,还有另一种力量结合起来了,雪漠也许不这样认为,因为雪漠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所以我们在他作品里看到大量的生活细节,有质地的生活细节,他会很自然地带出这种生活质感的细节,大量的书中你看不到这样有质感的生活细节,对雪漠来说是不困难地就带出来了,但是我觉得困难在哪里呢?就是这样大量的生活细节,对很多有经验的生活作家来说,有可能就会在一部作品里写得是散乱的,满地碎金,很乱,没有一个东西把它贯穿起来,可是雪漠他能做到,我没有办法来命名这种力量,是什么精神力量把这些生活细节用一种张力把它构成一个整体,单独地抽出一个片段也很精彩,但他把一个个零星的生活细节连成一个有机的整体,这部书就有了这样的一种张力。

看到这部书的时候我首先看到目录,这目录的引号我觉得不舒服,如果去掉引号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这个细节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呢?“花儿”这个文本和小说这个文本之间是有距离的,产生“花儿”那个时代人的精神和小说所描述的时代,和你对这个时代的感受是有距离的,如果是有距离的就用引号,就是另外一个东西我要用引号,如果我不用引号,那么它就变成我的一部分,成为我的一部分。我简单说一下,但不一定准确,你小说的整个世界比“花儿”的世界要紧张,“紧张”这词也不准确,我描述不出来。有可能在雪漠的这个文本与“花儿”文本里有相通的,“花儿”对于这个文本来说不是外在的,不是另外一个东西,是变成我一部分的东西,而在精神上是能真正接通“花儿”的世界。如果能真正接通“花儿”的精神的话,有可能那个月儿不会死,我觉得在“花儿”的那个世界里面,很难说产生“花儿”时代的人的苦难没有现在人的苦难多,它也要面对人生的种种艰难挣扎,但是那里面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很难命名,这是一种什么力量呢?这种力量在任何艰难的情况下生生不息的那个“生”的力量,不是死的力量,“大德曰生”,这样的力量。

有时候我们对这个世界太愤怒了,太紧张了,就会产生一种比较激烈的态度,可是我们想一想,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感受到的生活,能够真地体会到那种力量的话,人就可能与“花儿”沟通。我不是说对生活的苦难视而不见,要抹平生活,人应该具有比生活苦难更高的一种力量,雪漠在写精神的时候,有一个很好的写法就是与日常生活联系起来,其他知识分子常把精神与物质分成两个东西来看,而雪漠写这些人的精神世界是从更大的世俗生活的平面上来体会,来挖掘,来发挥出这种精神来,他不是把精神倒过来,把这个意向往上走,一直往上走,走向“花儿”的境界,“天地有大德曰生”的那个“生”,这是我很零碎的想法。谢谢大家!

 

——在上海复旦大学《白虎关》研讨会上的发言

——发表《文艺争鸣》2010年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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