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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丝•厄德里克与《圆屋》:印第安文化的温暖与困境

2013-01-24 08:20 来源:文艺报 作者:吴艳虹 浏览:58110671
内容提要:“美国印第安文学通常是关注于‘回归’的,回归到古代传统的土地、语言和热爱中——这是与西方文学完全相反的主题,西方文学通常是关注于一场超越原始而向外的旅程。”

 

路易丝厄德里克与《圆屋》:印第安文化的温暖与困境

 

提示:美国印第安文学通常是关注于回归的,回归到古代传统的土地、语言和热爱中——这是与西方文学完全相反的主题,西方文学通常是关注于一场超越原始而向外的旅程。

 

纽约当地时间1114日晚,2012年度美国国家图书奖颁奖仪式在西普里亚尼酒店举行,印第安裔女作家路易丝·厄德里克(Louise Erdrich)凭借一部感人至深的小说《圆屋》(The Round House)击败了胡诺特·迪亚兹及戴夫·伊戈斯等人极受好评的新作,获得了2012年度美国国家图书奖小说奖。

 

创建于1950年的美国国家图书奖是美国文学界的最高荣誉之一,2012年竞争比往年更加激烈。往年都有许多不知名作家入围,但今年的评委将许多知名作家选入最后短名单,除了路易丝·厄德里克,还有前普利策奖小说奖得主朱诺·迪亚兹的入围小说《这就是你失去她的道理》、戴夫·易格斯的《国王的全息像》和凯文·鲍威尔的《黄鸟》。最终厄德里克的小说《圆屋》获此殊荣。

 

厄德里克是以描写美国原住民部落成名的小说家、诗人、儿童小说作家,其作品主要关注美国的印第安文化遗产。她也是当代美国最多产、最重要、最有成就的作家之一,曾先后获纳尔逊·阿尔格伦短篇小说奖、苏·考夫曼奖、欧·亨利短篇小说奖、全国书评家协会奖。2008年由我国译林出版社出版发行的中文版小说《爱药》是她的成名作和代表作,也是第一部被译成中文的当代美国印第安长篇小说。

 

《圆屋》是路易丝·厄德里克的第14部小说,展现了奥吉布瓦人和白人居住在同一个社区中的艰辛。在厄德里克的获奖感言中,她用印第安人的奥吉布瓦语说获得国家图书奖是对美国原住民语言的肯定,也是对原住民女性优雅和坚韧的肯定:这部作品是对原住民保留地还在发生的大量不公正事件的控诉。感谢你们让更多人知道。通过描写这些贴近生活的人物角色,厄德里克充分展现了生活中的悲剧性和戏剧性,评论家齐亚巴塔里说《圆屋》是厄德里克所创作的最优秀的一部小说,冲突集中、充满悬疑并且道德意义深远

 

小说中的故事发生在1988年春天的北达科他州奥吉布瓦人的居住地。故事的叙述者乔是一位快乐纯真的孩子,他的母亲杰拉黛茵·库茨是一名奥吉布瓦女性,她意外遭受强暴,心理上的创伤使她不愿将细节向外人透露,反而将自己封闭起来,陷入了越来越深的孤独。儿子乔为了帮助母亲,和他的3个朋友一起,决定自己找出真相。事情的棘手之处在于罪行发生的确切地点:圆屋是聚居地进行族群祭祀仪式的一个古老而神圣的地方,而案件发生在圆屋附近的某处,因此无法确定强奸案发生在部落地、州属地或者是联邦属地。

 

厄德里克的故事都是基于历史的,但是对于一名13岁的男孩来讲,历史似乎并不相干,乔只看到他母亲陷入紧张而神经质般的痛苦中,他觉得自己要去拯救母亲,却由此过早地被推入了悲伤、幻灭的成人世界,因此,《圆屋》也是一部反思印第安内部暴力文化的作品。它既像一部侦探小说,又像一部成长故事,厄德里克在其中展示了自己精确描绘家庭中爱、恨、需要、同情、责任等种种情感的能力。

 

厄德里克说她喜欢用乔的眼睛看这个世界,乔所面对的是一个黑暗而棘手的问题,没有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在乔的母亲杰拉黛茵终于能说话的时候,乔发现犯下这个罪行的是一位白人,而且这个白人也有可能谋杀了另一位女性。这些罪行有可能发生在聚居地,但是因为白人在部落的法律系统中不能够被起诉,也因为并不清楚案发现场是在州领地还是联邦领地,白人的法律体系也没有充足理由拘留强奸犯,因此犯罪嫌疑人很快逃脱,继续逍遥法外。

 

如何寻求公正的法律帮助是《圆屋》这部小说的核心,厄德里克想要在《圆屋》中展现出印第安人聚居地错综复杂的问题。公正在那里并不明晰,厄德里克因此说,聚居地这种独特的法律体系使得司法公正变得困难,我觉得罪恶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发生。西方法律系统不能够解决这种实际发生的情况,传统的法律公正系统是惟一的出路。

 

在她构思这本书的时候,厄德里克调查过有关印第安女性的非法交易以及其他一些真实生活中的悲剧故事,这些对她塑造《圆屋》中的女性人物极有帮助:我看到了印第安女性令人难以置信的顺应能力、忍耐能力,还有她们的幽默感和同情心,我非常敬重她们所具有的一种求生本能,这使得她们的家族能够一代又一代地富有生机。

 

《圆屋》中令人感到温暖的一个地方就是对印第安人聚居地的描写。尽管那里充满了毒药和时不时的暴力事件,但是聚居地却始终是一个相互关爱、相互支持的社区集体。厄德里克在写作《圆屋》时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她把自己在家庭中感受到的那种温暖亲情也写入了书中:“(这本书中)充满着人们是如何珍爱彼此、尽全力去保护彼此的描写。虽然有时候那样的尝试会失败,但是爱始终在那里。我的丈夫、孩子,还有我的父母给我的关心照顾,我在自己家庭中感受到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在这本书中也都有所体现。我能够感受到孩子们是如何保护我的,我能够看到那种感觉。

 

《今日美国》的评论员裘拉鲁认为,《圆屋》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展现了公正和救赎,没有巨大的苦难就没有援助,暴力的方式会招致进一步的暴力。这显然是一个悲剧性的素材,但是面对伤痛,厄德里克笔下的角色充满了信念、力量和恢复力。我们继续生活,这是小说中的最后一句话——或许这更接近于作者想要表达的一个主题。

 

厄德里克1954年出生于美国明尼苏达州,在北达科他州长大。尽管她被认为是印第安人,但其实只是印第安血统的混血儿:她的父亲是德裔美国人,母亲是北美龟山原住民保护区的奥吉布瓦族人,双亲皆长年服务于部落居留地的印第安事务学校,外祖父曾任部落酋长。

 

厄德里克从小酷爱读书,深受托尼·莫里森、薇拉·凯瑟、简·奥斯丁、乔治·艾略特和福克纳等人的影响。在厄德里克的童年,奥吉布瓦丰富的口述故事传统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她的外祖父外祖母为她讲了许多关于奥吉布瓦民族聚集地生活的故事。厄德里克的父亲则把莎士比亚的作品介绍给她,并鼓励他所有的孩子们写故事,每写一个故事给5美分,厄德里克后来开玩笑说这些5美分是她最开始的稿酬。她的母亲同样支持她童年的创作,为她的手稿制作封面。1991年厄德里克接受《作家文摘》采访时说:我们家族里的人把每一件事情编成一个故事,我们喜欢讲一个好听的故事。我们大家就坐在那里开讲,然后故事就一个接着一个。厄德里克认为,她的家族故事在许多方面是她最重要的文学萌芽。

 

奥吉布瓦的印第安文化是厄德里克的文化之根,其家族赖以生存的土地以及他们的生活经历都是她创作的源泉。就像学者马克·安东尼·洛罗所指出的那样,对于厄德里克来说,美国印第安文学通常是关注于回归的,回归到古代传统的土地、语言和热爱中——这是与西方文学完全相反的主题,西方文学通常是关注于一场超越原始而向外的旅程。

 

1984年,厄德里克发表了第一部小说《爱药》,取得空前成功,获得多个奖项。托尼·莫里森对厄德里克的作品有过如此评价:《爱药》中的美丽使我们不会被书中的力量所压抑。菲利普·罗斯则评价厄德里克的作品充满了原创性、权威性、柔和性以及一种狂野而原始的智慧

 

《爱药》是厄德里克描写20世纪初到80年代年间在北达科他州阿格斯小镇上3个奥吉布瓦家族几代人故事系列中的第一部。因为厄德里克对多视角叙述的运用、非线性时间结构的讲述以及她的人物对于土地的紧密联系,其作品常常被拿来与美国南方作家威廉·福克纳相对比,而她虚构的阿格斯小镇也仿似福克纳笔下的约克纳帕塔法郡。阿格斯系列小说的第二部《甜菜皇后》出版于1986年,作品中,厄德里克探讨了白人、印白混血以及印第安人之间的相互关系。

 

厄德里克重视本民族文化的传承,她从90年代末便开始学习和了解奥吉布瓦语、奥吉布瓦部落文化和传统,还有民族里一些具有神秘主义色彩的事件,她也教她最小的女儿学习奥吉布瓦语。作为一名混血儿,厄德里克一直在寻找其自身文化定位的含义,在1986年的一次访谈中,厄德里克表示:我的希望是人们能够在未来10年或者20年里把我当做在美国多样性文化中描写美国经历的作家。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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