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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灵魂活着、死去和永恒的一个千年故事

2024-11-27 18:27 来源:www.xuemo.cn 作者:Cynthia Ning著 浏览:249609

关于灵魂活着、死去和永恒的一个千年故事

夏威夷大学马诺阿分校中国研究中心名誉副主任Cynthia Ning

刘晓领译

夏威夷大学马诺阿分校中国研究中心名誉副主任Cynthia Ning评论《西夏咒》,雪漠著。

《西夏咒》,陈李凡平翻译,译作名为Curses of the Kingdom of Xixia,纽约州立大学出版社,2023年出版,共687页。

原著:《西夏咒》雪漠著,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雪漠图书中心,2017年出版,共560 页。

雪漠,原名陈开红,著名小说家、心灵导师,来自中国西北部甘肃省凉州。此文评论的作品是基于纽约州立大学奥尔巴尼分校的陈李凡平教授翻译的作品Curses of the Kingdom of Xixia。这是一部对蕴含着丰富历史、人文、宗教(包括密乘佛教传说、当地习俗和信仰)小说的不朽诠释,并加入了当地的俗语和对宗教修炼的描述……”(选自译者的序言,第9页)

《西夏咒》,以下简称《咒》,这部书的中文原版内容长达560页,英文译本近700页。作者通过运用严密的、魔幻的和描述性的文字构筑了一部庞大的小说,大量人物故事交织成奇幻的复杂的情景,时间线跨越了1000年的非线性情节。这部作品是对位于藏蒙高原之间、河西走廊的凉州(今武威)一带的深厚历史、神话、传说和精神的探索。曾经的西夏王朝于11世纪初出现在这一带,并在1227年蒙古入侵中原时衰落。西夏人,主要起源于党项族,后来被蒙古和中国王朝所吞并。在《咒》中,作者通过滑稽的、批判的态度来讲述关于这一带人命运的悲剧,就像一幅中国传统的多元风景画缓缓展开,逐步拉开了事件的戏剧性和帷幕,以及对中国过去和近代史、世界事件的解读,形成错综复杂的整体。

根据译者的介绍:“《西夏咒》…以发现“丢失的”手稿作为框架,通过不同的时空,介绍了当地密乘佛教女神(智慧空行母——雪羽儿),守护神(阿甲)与僧侣(“琼”),以及与他们有关的人的故事和历史事件。

开篇奠定了基础:出了西部最大的都城长安(中国古代的都城包括汉唐),沿丝绸之路,继续西行,你就会看到祁连山内的凉州城。凉州城有座睡佛似的山。山上,有个金刚亥母洞,专门供奉密乘“亿万空行母”的主母——金刚亥母(她能够自由的穿行于时空)(第2-3页)。在许多历史时期,人们习惯在这个洞穴里举行会供。这本书提供了凉州(武威)和作者拍摄金刚亥母洞入口的照片,足以看出这是真实的事件。

随着叙述的开始,虚构的叙述者“我”和作者一样,凉州人,是藏传佛教的修习者,来到洞穴里做会供。在一次岩崩之后,他发现了八份手稿被粗糙地捆绑在一起,统称为《西夏咒》。文本是写在羊皮纸上的,主要是用中文和少许的西夏语,内容标记有《梦魇》《阿甲呓语》《空行母应化因缘》《诅咒实录》《遗事历鉴》《胜乐根本续》。叙述者“我”解释道:“它们记载了一个叫“金刚家”的村落的诸多方面。占最多篇幅的,却是一个叫“琼”的僧侣或疯子,跟一个叫雪羽儿的女子的灵魂历程……我花费了几年时间,对那些略显杂乱古奥的文字进行了翻译、疏通、考据、注释、演绎等,并用一种类似白话小说的形式献给读者。”(第5页)。

“金刚家”存在的年代也很是模糊,似乎是西夏,似乎是民国,又似乎是千年里的任何一个朝代。这样也好,因其模糊,本书反而呈现出巨大的混沌感。

从混沌中,大量的叙述结合在一起(就像长轴画卷中的场景)。作者为连续的片段提供了标记,这些片段被进一步分为39章和跋。

一些吸引人的故事包括以下内容:

“阿甲是凉州的守护神,他来自遥远的西夏,据说就出生在那个西夏的岩窟里。据说,阿甲原是西夏的僧人,后来跟当地的一位女子相爱,被视为破戒的僧侣,遭到驱逐,历经磨难,终于证得了世间法八种成就,后被瑜伽大师奶格玛收摄,而位列凉州守护神之列。凉州历史上,跟周边地区有过诸多纠纷,相传阿甲出力不少。”(第22页)

那段历史是可怕的。在西夏时期,被当地人称为“铁鹞子”带着西夏刀、神臂弓,千万个一起涌了来,杀了很多人,以致“血涨了护城河水”。

在“铁鹞子”之后是蒙古人的掠夺部队(1279-1368年),随着流血事件,最终融入了文化大革命(1966-1976年)的恐怖之中。战争和冲突是“人类永恒的诅咒”(第25页),伴随而来的是饥荒年代。“饥饿是历史的梦魇之一”(第35页)

故事中的两个关键人物是凉州的和尚——“琼”,他能够与幽灵交流,还有雪羽儿,也被称为空行母。他们的故事在小说的第一部分是平行讲述的,在中间部分是相互交叉的。

按《空行母应化因缘》的说法,雪羽儿是智慧空行母奶格玛的化身。凉州的长辈们讲了许多关于她的传说。她很漂亮,有惊人的轻功。她能够在饥荒年代为家人偷粮,并有了“飞贼”的名声——她能完成让人难以相信的偷盗壮举,她能身轻如燕地飞过屋顶,而不被人抓住。

至于“琼”,当他在一次寻觅自我之旅结束后,返回凉州时,他“走向金刚亥母洞”。“沿途到处是尸体,多是腿细细的肚子像罗锅的那种,爬满了枣子大的绿头苍蝇。苍蝇们一团团啸叫着,像后来的德国飞机轰炸伦敦一样。它们疯狂鼓噪,边伸出舌头舔食尸液,边在四处流溢的黏液中播种。太阳也疯了,尽情地向尸体泼去火焰,时不时便会有个肚子爆裂,绽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来。天空布满了饿死鬼们。死于非命的他们彻夜号哭。”(选自第36-37页)。

当“琼”回到金刚家时,碰到的第一个人是野蛮的“阿番婆”,待在村口望她唯一的儿子归来。多年之前,她的儿子跟一群骆驼客走的。村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野蛮的“阿番婆”用一杯水引诱“琼”进入了一个地窖。“琼觉得脑袋很疼,定然是有啥东西碰过它。阿番婆正拿个刀子望着他喘气,琼握住了她的手腕,阿番婆发出几声怪叫。她的口中喷出腐烂的气味,没牙的牙床肿得老高。琼后来知道,她定是吃多了人肉,上火了。”(选自第40页)

“琼”逃脱了,阿番婆最终面临如何活下来的可怕的业力。

“至于雪羽儿,成道前,她被人们称为飞贼;成道后,又被人尊为空行母。”但那个时代和村里人都怪怪地望她。“她后来所受的一系列难以想象的苦难为她增添了耶稣受难般的圣光。”(第48页)。她狂热地努力保护她年迈的母亲,但最终两人都被村人抓住、殴打和折磨。雪羽儿试图背着母亲逃到老山。她们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最终她的母亲被抓了,并忍受了折磨(这是小说最残忍的片段之一)。

金刚家的村民通过让妇女“骑木驴”来惩罚她们。“所谓木驴,其实是一种独轮车,没有车排,代之以圆木,形似驴背。驴背上,有一个朝天木桩,圆形,长约五寸,形若阳物。村里若出了淫妇奸妇,就剥光其衣裤,五花大绑,抬上“驴背”,将那木桩,插入其阴道,叫人推了那车,专在凹凸不平处颠。”(第410页)。【在这里,翻译家错误地将五寸(中国的5寸)翻译为“5厘米”——中国的1寸比美国的1英寸略长,所以木橛的长度大约是6.5英寸。】随后是对痛苦场景包括“木驴”两侧沾满血液的描述,作者讽刺批判的描述如下:制作木橛的工匠“找了好多果木,弄了好多形状特异的木橛,用皮匠专用的器具进行打磨,浇以清油,用软羊皮摩擦至黑亮。每有来取经者,他便赐对方一个,叫他直接插入木驴上的孔里。他想,这样定然会减少女人的痛苦。他反而受到了(人民)的谴责。他们说,你是啥意思?你那玩意儿,叫惩治吗?你弄得那样精致,所有的女人都想用呢!”许多年后,(多年之后,他果然弄了好多男根,形状各异,气韵生动,并用他异常精细的皮匠手法打磨得比真品还光滑百倍。他的产品极受欢迎,远销欧美东南亚,创造了很多千万富翁。”(第415页)。可以想象:把雪羽儿的老母亲放在木驴背上的描述,是小说中最令人反胃的故事之一。

随后是叙述用人皮、头骨和腿骨制作木橛的过程,以及将这些物品统称为“皮”的受害者,同样具有挑战性。

故事在人类对堕落、苦难的绝望和屈从,以及对宗教信仰和奋斗的崇敬之间前移着,特别是通过对雪羽儿和琼的人性的描述,以及他们纯洁的爱。也许小说标题中的“咒”也呈现了“旧习俗的咒”。书中经常提到主人翁发现、记忆和利用各种咒语和仪式,来试图克服喧嚣中的障碍。

最终,“雪羽儿”和“琼”一起逃到了老山,最后进入了金刚亥母洞。他们的经历反映了对佛教境界的追求——通过觉醒,获得解脱和永恒。他们得到了熊、一条蟒蛇和一头公牛等动物的帮助。作者运用了拟人化的手法,他们周围的自然世界是活的,比如日头爷升起和落下,村外的两座山是一对夫妻,曾经一样高。”但是后来妻子山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被丈夫打断了腿;最终这座山变成了矮山”(第453页)。

在整个故事中,叙述者“我”似乎对历史中受委屈的灵魂表示了深深的同情,那些饱受饥饿或折磨、杀戮的人,甚至是那些因饥饿而被迫吃别人的人,他们在几千年里生生灭灭。文中写到你看见许多人在割你的肉。事实上,那里几乎没有肉。你感到很遗憾,因为你吃的肉太少了,连他们都吃不下了。你听到了砰砰的撞击声。你希望你能为未来的读者录制一段视频,以免他们指责雪漠编造了一个荒唐的故事(第479页)。显然,喜剧性的展开有助于减少叙事的严肃性。对那些锲而不舍地读完这部奇幻而不朽的故事的读者们,作者雪漠展示了与他们的共鸣。他称他们为“有缘的人”(第598页)”。这一点可以看出,读者们将会发现雪漠是一个活泼、体贴、有创造力、令人震惊和印象深刻感人的健谈者。

书中谈到雪漠花了十年的时间“闭关”(经过了严格的冥想训练),(因此)他的觉悟……据说使他能够进入并参与不同的生命境界。事实上,小说的奇幻和拟人都是通过如此生动的细节来描述,就好像他真的去过这些地方。

翻译家陈李凡平教授,她首先去过雪漠在广东东莞的住所,会见过雪漠,讨论了她对于《西夏咒》的理解,然后在甘肃凉州(现今武威),雪漠的儿子和读者给她展示了小说中提到的一些遗址。

总之,这部作品对于那些“有缘”的读者是非常鼓舞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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