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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翡:灾 之 犬

2016-05-26 10:44 来源:www.xuemo.cn 作者:杨翡 浏览:40292840
内容提要:大黑走后的一天晚上,老尼做了一个梦,梦见大黑站在一个山头上,对着一处低洼狂吠不止。

 

杨翡:灾

 

老猎人霍师傅收养了一条很漂亮的猎狗,全身的皮毛像黑段子似的油亮,泛着光彩,它的名字也很响亮,叫大黑。自从老猎人霍师傅收养了大黑之后,他家的灾事就接连不断,儿子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女儿从千里之外离了婚,带着三岁多的孩子回了娘家,孩子十多天后又丢了。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怪事让霍师傅一家惶恐不安,于是他请来了江湖道士看风水,查找一下事情发生的原因,道士装模作样的在霍师傅家转了一圈,然后指着卧在院里大黑说:“你家的祸星就在这里,瞧它那身皮毛,象征着死亡和灾难”。

第二天,霍师傅就将大黑带到了深山里,栓到了一棵大树上,自己悄悄溜了回来,原以为摆脱了这个祸星,谁知三天后,霍师傅刚打开院门,大黑便迎了上来,带着久别重逢后的喜悦,朝着霍师傅汪汪直叫,也许是几天没喝水的缘故,嗓子明显嘶哑了,大黑伸出舌头像以前那样亲吻霍师傅,却被霍师傅一个飞脚踢中肚子,飞出几米,卧在那里嗷嗷直叫,霍师傅狠狠地吼:“别再跟着我”,大黑远远卧在那里,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像在问:“主人,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一连十几日,大黑一直躲在霍师傅家门前的柴草里,看见霍师傅出来也不敢跟着,只是远远的吠几声,像在提醒主人,它一直都在家门口守护。霍师傅想早早打发掉大黑,便放出话去,谁愿意要大黑,就带去吧。村里一个青年从小就很喜欢狗,看到大黑雄壮魁梧,那身黑毛闪闪发亮,特别是那对眼睛,很是锐利,仿佛能看透一切,甚是喜欢,他不相信道士的话,毫不犹豫地将大黑带回了家,还为大黑盖了一个舒适温暖的窝,一个月后的一天,青年去河里游泳溺水身亡了,这下,道士的话应验了,谁也不敢要大黑了,青年的家人掀翻了狗窝,用棍棒赶走了大黑,大黑走到哪,招呼它的都是石头和砖块,大黑白天再也不敢进村了,只有晚上才悄悄溜进村里找些吃的。

村外的山坡上有一座庙,庙里住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尼,老尼收养着一群流浪狗,她隔三差五的就会下山进村化缘。一日,在化缘回庙的途中,看到了匍匐在草丛里的大黑,它已失去了往日的色彩,瘦弱不堪,身上的皮毛脱落了几大块,露出的粉红暴露在阳光下,上面爬满了虫子,甚是可怖,老尼顿生怜悯之心,一声“阿弥陀佛”,就将大黑带回了庙里,并采来草药敷在大黑的伤口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照料,大黑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随着大黑的到来,越来越多的流浪狗来到了庙里,以前,老尼只需隔日下山化缘,现在不得不每天都下山化缘,因为庙里的狗实在是太多了,好在村里人对老尼非常敬重,她每次下山,都能带回足够狗吃一天的食粮。一日,老尼下山化缘,不小心扭伤了脚脖子,被村民送了回来,她看到大黑时,大吃一惊,并对老尼讲了关于大黑的种种事端和不吉,并宣称老尼这次歪伤也是大黑招致的,并让老尼早早打发掉大黑,老尼只是笑笑。

老尼的脚歪伤了,再也不能下山化缘了,村里便派了屠户贾师傅的老婆贾嫂前来照顾,她见到大黑的那个瞬间,惊恐不已,她没想到大黑居然还活着,竟然被老尼收养了,便对老尼讲了之前村里的种种灾难和怪事,并一再宣称这是一只灾之犬,让老尼赶紧处理掉,老尼却什么话也没说。

自打贾嫂来到了庙里,每天都会死一只狗,因为老尼行动不便,狗的尸体便让贾嫂来处理,慢慢的,有时一天会死几只狗,贾嫂将这种灾难也归结到大黑身上,老尼虽是心疼,但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只狗一批批死去,虽说以前也会有狗死去,但并不是现在这种趋势,虽说还是有狗来到庙里,但越来越多的狗仍在莫名其妙的死去,贾嫂几乎天天都在老尼耳边说,“这只大黑,是死亡和灾难的象征,你看,这些狗都是因为它才死去的”。老尼开始并没联想到大黑,但随着一批批狗的死去,老尼也开始怀疑大黑了。

一天傍晚,贾嫂给狗喂食时,大黑居然咬伤了她,屠户贾师傅发怒了,来到庙里,一定要带走大黑,老尼说她来处理,贾师傅还是不依不饶,一定要亲自处理,最终大黑被留了下来。

在一个无月的夜晚,大黑卧在老尼的脚下,凝成了一尊雕像,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大黑才起身摇着尾巴远远离开了,它一直没有回头,走过了几个山头,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寺庙的方向狂吠了几声。老尼看着那个远去黑点,流下了眼泪……

大黑走后的一天晚上,老尼做了一个梦,梦见大黑站在一个山头上,对着一处低洼狂吠不止。几天后,老尼去后山采药,在一处低洼里发现了一堆剥了皮的狗尸,有的尸体早已腐烂,当她看到那些黑色的骨头时,突然想到了大黑,想到了那些死去的狗,一瞬间她明白了一切。

                  第四期“雪漠创意写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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