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虚：他以孤篇盖全唐

张若虚：他以孤篇盖全唐

他只流传下几首作品，却成为唐诗经典的代表人物。他获得了极高的赞赏，写下的《春江花月夜》，有孤篇盖全唐之誉。

张若虚，人如其名。当真是“深藏若虚”（《史记·老庄申韩列传》：“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张若虚一生十分低调，不喜欢炒作自己。说起古人炒作起自己来一点也不比现代人逊色，前面已说过陈子昂摔琴成名的事情，后来学子们为了成名，纷纷拜谒贵人，有把自己的文章做成一个巨大的卷轴号称“金刚杵”的，也有在自己的文章中夹上一篇小说传奇的，种种手段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但张若虚是比较淡泊的人，所以历史上他的事迹我们所知的也很少。只知道他是扬州人（扬州真是文化名人辈出的地方），与贺知章、张旭、包融齐名，称为“吴中四士”。想那贺、张等都是嗜酒如狂的人，张若虚既和他们齐名，想必也是好酒量。但张若虚一生既不图名，也不图利。乃是个真正淡泊于世事的人，既没有像贺知章那样做了朝中大官，也没有像张旭那样在当时就声名鹊起。

虽然张若虚无官无职，诗也只传下来两篇。但仅凭《春江花月夜》这一首诗，就可以让后世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无可争议地将张若虚纳入才子的行列。当然张若虚的另一首诗虽然不如《春江花月夜》有名，也是篇很不错的诗，我们不妨看一下这首《代答闺梦还》：

关塞年华早，楼台别望违。试衫着暖气，开镜觅春晖。

燕入窥罗幕，蜂来上画衣。情催桃李艳，心寄管弦飞。

妆洗朝相待，风花暝不归。梦魂何处入，寂寂掩重扉。

当然《春江花月夜》这首诗实在写得太好了，所以上面这首诗像明月边的星星被掩盖了。春江花月夜，这五个字本身就是美不胜收，而张若虚这首诗更透着恬静、空旷、高远、空灵、宛转、幽美。春江、落花、明月、夜色，仿佛是一曲优美的小夜曲。当真如闻一多先生称赞的那样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确实并非过誉之词。

我们再来看看《春江花月夜》这首诗，虽然这首诗的美是我根本无力用笔墨来形容的，正像闻一多先生说过的那样“在这种诗面前，一切的赞叹是饶舌，几乎是亵渎”。但在这里还是忍不住胡乱赞叹了一番，罪过罪过：

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 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这几句写春江月夜情色，绘出一个十分真切自然的春江画面，于是下面很自然地转到思古幽情：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 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这几句气象开阔，尤其是“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一句，和以前那些只是哀鸣“人生如梦”的句子并不一样，而且思接千古，悠远绵长，所以后来李白也在他的《把酒问月》中借用：“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张若虚此诗中也有离愁别恨的：

白云一片去悠悠， 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 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 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 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 江潭落月复西斜。

但是，这种离愁，是“小别”，“胜新婚”的那一天并不遥远。呵呵。这种离愁，不是那种“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式的生离死别，这种离别应该是短暂的。诗句最后是：

斜月沉沉藏海雾， 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不，在这美丽的春江画卷中，已经有人乘着月色回家，等待归人和思妇的将是美好和甜蜜吧。古时没有电话，也不能发短信，思妇应该是在喜出望外中迎来归人，这种氛围和春、江、花、月、夜这几个字是多么的和谐。这里我们也感受出大唐盛世时的祥和安乐。

摘自《沉醉唐风——书剑飘零的唐代才子》，研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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