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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深夜的蚕豆声》中的悲悯情怀

2019-12-11 20:40 来源:www.xuemo.cn 作者:贺敏 浏览:22574273

 

论《深夜的蚕豆声》中的悲悯情怀

贺敏(90后,硕士研究生)

摘要:雪漠作为西部文学的代表作家,其作品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悲悯情怀。他的代表作《深夜的蚕豆声》更是其西部作品的一个缩影,这本小说不仅刻画了一个真实的西部,也引发了他对西部生灵信仰和生存的现状的思考。通过对人性和灵魂独特感悟定格了一个消失的时代,同时也构建了他独特的精神世界。

《深夜的蚕豆声》是雪漠“故乡三部曲”之一,它以闲谈对话的形式向人们展示了十九个在西部大地上发生的有关于男人、女人、生灵和信仰的故事。这些故事扎根在中国西部的土地上,有着鲜活、浓郁、独特的西部味道,将西部人的世界观、精神世界和灵魂展露无遗。雪漠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西部神秘壮阔的景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成年后他游历四方,但故乡依然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在小说中无数次提起关于西部的景色:沙漠、骆驼、野狐岭、白虎关,拜月的狐子等等,这些生灵时时刻刻都在苦难中挣扎以求得到灵魂的救赎。整部作品都萦绕着一抹浓浓的悲悯意味,而雪漠不仅是讲故事的人,也是故事的主角,他对于苦难中的生灵有着深刻的同情,希望自己能够“定格一个真实的西部”[1]P3)将那些美与丑都展示出来,将西部的信仰和救赎传承下去。

一、对生存环境的悲悯

西部广袤的土地既给了人们广阔的发展空间,也是束缚他们的牢笼。提起西部人们第一个印象就是漫天的黄沙和远行的骆驼,这种天然恶劣的生存环境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只有适应,西部的人们历经几千年的风霜,在这里建立起了灿烂的文明。但是物质上的匮乏,是对他们坚定信仰的最大考验。

(一)生存的本相

人在极度饥恶的状态下,最能暴露生存的本相。大多数中国人信奉“人之初性本善”,但是一旦面临生存的危机,这个信仰会如洪水决堤一样迅速倒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了存活他们可以泯灭人性甚至吃人肉,对至亲也可以痛下杀手,这就是人在绝望中的生存本相。在《雪羽儿》中,“曾经放浪形骸的舅妈,几乎全部将她的情人们全部勾引回家,并宰杀吃光了,锅里剩下人的手指甲……”“生吃狼肉,杀人烹尸,咀嚼死人的手指头犹如吃炒蚕豆,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场景却用用一种平静生冷的语言来描写……”[2]P1)这不是雪漠无情,正是他内心深处对生存环境的一种思考和悲悯,到底是什么样的恶劣环境,才能迫使人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也许其中有人性阴暗面作祟,但是假如能够开仓放粮百姓是不是就不会走向这一步呢?雪漠很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结尾设定的情节是舅舅一家嚎啕大哭,这也体现了人性的某些觉醒,人类尚存一丝光明的希望。他对于人民所处的恶劣环境有着深刻的同情,不是说这种残忍的杀人吃肉做法能够得到谅解,而且他看到了生存的本相,众生皆苦,所有的生灵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都会暴露本来面目,信仰全无。

(二)生存的迷惘

西部贫瘠的土地造就了西部人民生存的艰辛,他们的灵魂渴望自由,但是肉体始终走不出去,他们的思想和信仰都被苦苦压抑着,西部土地是囚禁他们的牢笼。在《白轻衣博物馆里的灵魂》中,这个可怜的女子自述到:“当千万人都念想没有灵魂时,那念想就织成了网,我是网中的鱼儿……[1]P336)”西部的人民无疑是值得怜悯的,他们拼命挣脱束缚,但是不知道前方是哪里,没有人能够指引他们,他们自己也不能顿悟,前方到底有没有活路,这才是最可怕的。从他们出生开始,世世代代相传的古老经验没有教会他们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因为前人也在苦苦探索,他们太苦太累,以至于忘记除了物质的匮乏之外还有精神上的贫瘠。男人从出生开始就背负养家糊口的重任,女人从出生就被教育是男人的附属品,所有人都依靠过往的经验存活,愚昧的观念蒙蔽了他们的双眼,以至于忘了本性,忘了信仰,精神上越加饥渴,行为就更匪夷所思。看到猛子掘坟和偷金沙的时候,我仍然觉得他尚存一丝良知,掘坟到最后,他也在想:“这样做的意义何在?”[1]P176)偷金沙的时候他会:“想穿上狗皮我还是个汉子吗?”[1]P82)雪漠对于这种精神信仰迷茫的人尤为同情,描绘他们故事时,从不略过任何细节,正如他在序言中所说的那样:“有时也并不美好,但它是真实的西部……”[1]P3)这是对信仰迷惘的人最大的理解和同情。

(三)生存的困境

西部的人非常坚韧,像一粒草籽,即使落在贫瘠的沙漠里,也能努力开出希望的花朵。但是草芥总是很轻易的被人践踏,命运时时刻刻都在为难这群人。在小说的开篇作者描绘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他热爱生活,坚强独立,品格高尚,但是完美的人格却不能带给他命运的公平,西部广阔的天地可以容纳一切,但是无法容纳他的爱情,他在命运的夹缝中生存,忍受无端的职责和嘲笑,他想不通为什么他的善意在别人眼中会成为不可思议的存在,没有人相信他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人性太复杂了,一个善良的人陷入了命运的困境,还要忍受周遭的怀疑,这是人性的弱点,也是社会的悲哀。雪漠在开篇塑造了这样一个令人同情而又敬佩的角色,不仅仅是对人物命运的怜悯,也表达出了人性美好一面的颂扬。命运如草芥,随意践踏,但是又自由顽强的生长。

二、对人物命运的悲悯

西部的人很苦,每个人都背负着各种各样沉重的枷锁,有生存上的,也有精神上的,但更多的是灵魂上的枷锁,所有人都渴望得到命运的救赎,以一切他们能够想到的方式,平静的,激烈的,努力不使自己的信仰倒塌。

(一)追逐自由而不得

在西部,自由是比水更珍贵的东西。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理解什么是自由,有的人正走在追求自由的路上。尤其是女人,困住他们的不是无边的沙漠,而是人性。她们可以走出沙漠,但是走不出人心的桎梏。西部的女人从小就被教育遵从,而男人则被教育成主宰,这并不是一开始就规定好的,而且约定俗成的一种习惯。从出生开始,命运已经被世代相传的规矩锁死了,女人的命运由男人主宰,自由是她们要用一辈子去追寻的东西,并且不惜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女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话语权,而男人将女人视为牲畜则习以为常,她们的自由永远握在其他人手里,父亲,丈夫,孩子,社会,挣不开也躲不掉。在《春香》中,女主角为了追求爱情自由,被父亲和丈夫逼疯,姐姐为了追求婚姻自由而自杀,这都源于对自由的渴求,假如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她们的结局会不会是喜剧收场呢?雪漠对于西部女性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怜悯,男人可能更多的受物质上的苦,但女人既要受物质匮乏的苦,也要受自由缺失的苦,一个连说话权利都没有的人,何谈自由。

(二)渴求精神独立的艰辛

西部的历史跨越了几千年,其中发生的故事太多,但是总归不过是男男女女的爱恨情仇,相对于追求肉体上的自由,他们更趋向精神独立。相对来说,比起西部的女人,西部男人的精神世界更为贫瘠,随着身份的转换,他们也许能够获得一些自主与自由,但是很难完全做到精神上的独立。猛子就是这类人的代表,因为渴求的太多而获得的太少,又无计可施,总是盲目跟风,导致一次次的失败。我相信他曾经也有过信仰,也有过满腔热血,但是他的精神世界贫瘠又脆弱,还没有生根发芽就被愚昧无知所阻碍了,他不知道做一件事的意义何在,甚至掘别人的祖坟来泄愤,也许这样的人不配谈精神独立,但是或许他也有过追求目标勇往直前的精神。但就是这样一个青年,因为命运的无情和无人引导,灵魂一步步沉沦,我想雪漠也会替他感到惋惜的吧。

(三)灵魂救赎的悲歌

西部的人天性纯洁,他们可以忍受生活给予的一切苦难,但是唯独受不了信仰的倒塌。这让我想起了那些朝圣者,因为信仰,永远走在修行的路上,他们渴望得到救赎,请求信仰解除他们的苦难。在《改改妈》中,描绘了一个脆弱的女人,她渴望得到丈夫的庇护,以为丈夫就是她的救赎,但是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在她被人欺负时,丈夫冷眼旁观,甚至嫌弃她丢人,这个脆弱的女人经历了强奸和一系列不公正的待遇后,渴望从丈夫那里得到安慰,要是丈夫能替她说一句话,她也不至于在绝望中自杀。肉体可以痛苦的活着,但是灵魂得不到救赎。雪漠先生在描写西部生灵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悲悯的情怀,他不会批评这些人的软弱,而且非常的同情并理解他们,尤其是理解他们在精神上所受的苦难,他痛斥恶,也追寻美,从不回避一面而去颂扬另一面,因为他理解哪怕是再渺小的生命也有追求救赎的权利,可怕的不是生活的苦难,而是灵魂的沉沦。

三、悲悯的缘由

有人将雪漠定义为现实主义作家,而现实主义总是描绘某一方面而揭示另一方面。先生自己也极力向大家说明小说中的故事都是真实存在的,他在序言中说到:“我的作品有个特点,就是有一种定格时代的意识”。[1]P3)他总是想在流逝的时间里留住一些什么,或许可以理解为他真正想要定格的不是一个时代,而是想记录下某个时代的西部精神,或者是记住那些已经消失的灵魂。优秀的作家永远不会将揭露黑暗作为创作目标,他们总是渴望展示人物的复杂,从而寻求人性的美好。

(一)宗教情怀

雪漠是一个虔诚的大爱信仰者,他的这种对于生灵发自内心的悲悯与佛教慈悲情怀一脉相承。佛陀总是承受苦难追寻信仰,传播大爱,雪漠有这种大悲悯情怀也不足为奇了。他在小说中曾写到:“这世上有很多拜月的狐子……为寻觅一种美好来到西部……”[1]P238)他坚信西部沙漠里有狐仙,那些毛色雪白的狐狸之所以能够得道成仙是因为它们有一颗虔诚的心。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拜月的狐子呢?信仰佛教,追求人性之美,将西部那些荡气回肠的故事说给众生听,他不但注重自我修行,也乐意帮助别人摆脱苦难。对于西部人民所受的苦难,他感同身受并且给予了充分的理解,那些用世俗的眼光来看不可思议的事儿,到了他这里总能得到理解与同情,这也是他的一种包容。这种包容是建立在对佛教的信仰之上的,追求精神超脱的修行者能够包容一切,怜悯众生,渡人渡己。

(二)乡土情怀

故乡是一个人生命的源泉,也是成长的摇篮,这本小说的字里行间,始终洋溢着雪漠对故乡的浓浓深情。凉州这片土地对于他来说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故乡的一草一木,故乡的风土人情,故乡的神秘传说,都是他人生的财富和创作的源泉。对于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他总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怜悯,这种怜悯融入了太多个人的感情,完全是自发的,自主的。一个对故乡有着深深依恋的人,对于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的生灵所遭受的苦难,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在读到那些惨烈场景时,我时常在想,雪漠是怀着一种怎样的情绪来写下这些骇人听闻的故事的?玲玲月儿自焚、改改妈喝农药自杀、雪羽儿舅舅杀人烹尸……这些发生在西部大地上的故事一次次的让人难受,也让人感受到了生命的疼痛和无奈”。[3]a22版)但是他依然想把凉州的故事讲给众人听,从不回避丑恶,也不过分夸大美好,以一种沉着冷静的语调书写故乡的故事。

(三)重塑西部精神

西部历史悠久,西部的血性和豪迈传承了千年,但是雪漠笔下呈现的西部更多的是人性最脆弱的那一面,他渴望通过这些故事让人们了解一个真实的西部,定格那个时代的意识,重塑当代西部人的精神品格。雪漠在自序中写到:“丝绸之路上的那个西部已经消失了,我记忆中的故乡也消失了。一切正在成为一种绝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在等待一种回响……”[1]P3)消失的不仅仅是他记忆中的故乡,等待的也不仅仅是回响。他希望能寻回那个时代美好的一面,尤其是西部人那种纯洁的善意和对信仰的不懈追求,而不是过多的追求物欲和贪欲,也期待在丝绸之路上开出新的精神花朵。

四、结语

雪漠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总是爱的深沉,他也不能忘怀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一切生灵,那些美的丑的善的恶的,都是西部大地上发生的故事,他是讲故事的人,也是故事的主角,他“以人生经历和心灵感应将理想和现实描绘出来。”[4]P1)小说看似平静叙述的表象下融入了他太多悲伤与怜悯,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也不能冷眼旁观,想要对人性和命运说点什么,或者留下一些什么,最好能挖掘出一些美好的人性和品格,这些毫无疑问都是西部人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留下的珍贵财富,那些文化,信仰不该随时光流逝。这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也是对自己灵魂的救赎。

参考文献:

1]雪漠:《深夜的蚕豆声》,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

2]杨睿源:《极端书写的误区—读雪漠的短篇深夜的蚕豆声》,《文学报》2015年。

3]许锐锋:《诗意的反刍》,《烟台晚报》,2016925日。

4]虎雅斐:《张承志悲悯情怀的品质研究》,《文教资料》,2019年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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