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幼嫩而强大的背影——读“息羽听雪”有感

一个幼嫩而强大的背影

——读“息羽听雪”有感

陈思

这些天，一直在看雪漠文化网的新栏目“息羽听雪”，前段时间，跟着老师的解读，我认识了一些过去不太熟悉的大作家，比如索尔仁尼琴和曹雪芹。虽然国内解读曹雪芹的人很多，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我也早有耳闻，但是我一直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前些日子，看老师的文章，就像回到了以前常看经典的日子。那时，没什么可以这样交谈的对象，更没有教我读书的人，虽然上了大学，却只是混了四年，有过的理想，反而死掉了。今天想想，能死掉的理想，或许不是真的理想。但是，像今天这样，有人带着我一起读书，教我该如何读书，是一件让人觉得很庆幸、很开心的事情。

从之前那些解读大作家的文章里，我认识了索尔仁尼琴，在过去，他和他的《布拉格群岛》，对我来说还是一个很朦胧的东西，他一直在一块遥远的大陆上闪烁着，而我，只是在晃动的海面上看他。一直到雪漠老师写了对他的一点印象时，我知道了他。随后，我还读了好几篇老师谈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章。我很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但只读过他的三部小说，也只是草读，并没有深入地想过他。老师那些谈大作家的文章，谈的大多首先是作家，然后才是作品。这对我是一个启示。我想，读书，读的其实不仅仅是书，也是书背后的那颗心灵和他所代表的那种人生。

其实，我虽然是读了雪漠作品后，才认识了雪漠老师，认识了香巴文化的，但是，我其实是因为认识了雪漠老师，才深入地认识了雪漠作品和香巴文化。对我来说——或许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这样——了解雪漠老师的过程，就等于在了解香巴文化。因为，一个人一旦在实践某种文化之后，实现了质的改变，他和他改变的过程，就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东西了，而是这种文化最鲜活的内容。而他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他的观点，也是这种文化在当下的实际运用了。

我想了解雪漠老师，其实也是想了解一个人实践这种文化的过程，我相信，对于每一个实践那文化的人来说，那过程中，都蕴含了一种能让自己改变命运、升华心灵、消除迷惑、创造价值的可能性。

最近，我连续读了一些雪漠老师过去的日记，虽然老师在文中总说那些日记很嫩，但在第一篇日记里，我读到了一点批判现实主义的味道，记得当时，心里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我心想，咦，不迷批判现实主义的十八岁时的雪漠老师，却天然地有了一种这个味道，真有趣。过去，我最喜欢看的小说，就是现实主义小说，因为里面有一种真实的、一针见血的东西。这也是雪漠老师的作品很吸引我的地方之一。但雪漠老师的作品，当然不能用现实主义来概括。“主义”，在他身上，更像是某个特点的人为概括，而不能代表他的全部，所以他既是现实主义，又是浪漫主义，又是神秘主义……

日记里的那个孩子，相比现在的雪漠老师，或许离我们要近得多——也可能显得更小一点，因为那个小作者只有十八岁——因为他也有迷惑，也有灵魂中的痛苦。这比写出了《无死的金刚心》的雪漠老师，当然更接近我们这些没有觉悟的人。从这些日记中，我看到了一个会受伤、会愤怒、会感到无力、会期望成长的人，他在认真但艰难地走着。我们知道，三十三年后，他会变成今天的雪漠老师，但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一想到这个孩子和雪漠老师之间的距离，我就好像听到了那孩子心中的期盼、祈祷和呐喊。我想，他在面对远大梦想时，心里有过怎样的无助和痛苦呢？他总是显得那么认真，总是在思考一些有些人可能觉得没必要去想的“幼稚”问题，总是在追逐一个当时对他来说像是庞然大物般的梦想，那种感觉，光用想象，就觉得像是一部童话了。一部写给堂吉诃德的童话。

我相信，很多人的一生中，都肯定有过这样的感觉：梦想很大，我很小。面对那个很大的梦想和很小的我时，有多少人会像日记中的孩子那样，骄傲、执拗地走下去呢？有多少人会放下一切，追逐一个看起来似乎实现不了的梦想呢？

另一个让我感动的地方是，在我那个时代，十八岁孩子的心事，只有爱情、家庭、将来的工作、休闲节目等，有些人也重视学业，少数人甚至在刚入学的时候，就树立了清华梦。但没什么人的梦想是关于利众的。我不知道三十三年前，社会是什么样，但在今天这样一个梦想趋向于个人化的时代，听说有人做着侠客梦，而且用生命去实践它，会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十八岁孩子都在做什么梦，我只记得，当年的我，虽然也想给别人带来快乐，小学时，还狠狠地学过一段时间的武术，那时，我真的很想成为女侠，至于成为女侠的可能性有多大，成为女侠后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我没有清晰地想过这个问题。当我有了能够清晰思考这个问题的能力时，我的女侠梦已经在家人的阻止下破碎了。紧接着，我也放弃了画家梦，放弃了作家梦，放弃了很多很接近梦想的东西。十八岁的我，已经是一个心里只放得下爱情的孩子了。虽然，热血动画一直在激荡着我的心，但是，我的行为和心念，并没有能匹配这种向往的地方。日记中的这个孩子，却一直扛着他的侠客梦，孤独地走到了今天，直到今天，他还在扮演着孤独侠客的角色。或许，那已不是他的角色，而是他生命的习惯了。而他的侠客梦，似乎也从当初的“打抱不平”，变成了现在的“改造命运”。其实，本质上都一样，都是希望那些看起来很弱小的人，能有一种更好的命运。这真的很像一部成人童话，因为，在一些人的眼中，他可能真是跟风车作战的堂吉诃德了。

这个孩子，让我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在高中时，就开始做战地记者梦，我已经忘记她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了。但我记得她一直以来的显得有些偏执的眼神。后来，她真的实现了记者梦，却发现，这个世界很难放得下她的梦了。她的梦就碎了。她开始走向文化。她跟小时候的雪漠老师很像的一点是，她也一直很孤独，她的优秀和独特，让人觉得她很高傲，所以她一直没什么朋友。因为我和她关系好，有些人也劝我离开她，但是，他们的劝，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让我们变得更好了。因为我发现了她的难，也发现了她即使很难也在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我们虽然一年都联系不到一次，但我们的友情维持了十多年，也没有变淡。

直到前些天，我才知道这就叫君子之交淡如水——真正的友谊，是灵魂的认可，它超越了语言，超越了联络，超越了小小的情绪，所以能相互信赖，所以能相偕一生。仅仅享受相处时的愉悦感，是很难成为这种朋友的，因为两人之间一旦产生摩擦，那情感立刻就会产生裂缝的。很多情感，其实都是这样。

最近，我才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就是这样一个迟钝的孩子，而香巴文化和雪漠老师的故事，惊醒了我对生命的很多感觉。

接触香巴文化的四年来，很多事都告诉我，人的一生中，其实放不下那么多的概念。一切都像流水般消失着，值得去做的，只有珍惜当下，做好当下该做的事，相信自己该相信的，战胜当下自己的愚痴。我能看到自己的不足，也能看到自己的进步，而老师的那些日记中那个一直向前的孩子，那个幼嫩的肩膀上背负了巨大梦想的孩子，也在鼓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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